嚮往自由的天空

作者: seegang (座頭鯨) 看板: FJ-FHL
標題: 四十八小時(下)
時間: Mon Jun 15 07:47:25 1998


接下來的二十四小時，似乎沒有想像中的難熬。
沒有預期的悲傷反應，因為我壓根就不去想已經沒有Muschel的事。
雖然天陰陰的，但是看樣子是不會下雨了，趁上課去把該辦的事辦一辦，
圖書館借的書也該拿去還了，是不是要開始辦離校手續了呢？原本去年
就該開始辦了的。上完大學生涯最後一堂課後，走一趟系辦吧。

『來拿離校手續單的吧。那‧你的。記得找劉助教蓋章喔』
呵，我都還沒開口，就拿到該是在輔大最後的表格，真不愧是老經驗。
老老實實，工工整整的填上伴隨了五年的學號，系級，姓名。接下來就
當作是再逛一次輔大校園，跑一跑幾個單位吧。

『同學，學生證』嗶！『同學，256元』沒有辯駁的掏出錢包，誰叫自
己忘了有過這回事。數了數，將金額跟離校手續單一並遞過去。這件事
要是告訴Muschel後，一定會被她給笑我糊塗，記性比咪咪還要差。

「同學，你章蓋錯地方了，你應蓋在社圖這，不是蓋在體育室」面對工
讀生尷尬的笑容，心裡驀然想起一句電影名︰Don't talk to strangers。
但在接下來這禮拜，大概只有陌生人會有機會交談吧。不過還好不多，
扣掉社圖的工讀生，就只剩下八個單位了。

看了看手錶，12日的午後三點三刻。該平安到達米國了吧。臨出門前，
電視裡被濫用的跑馬燈及午間新聞並沒有任何有關飛機意外的消息。有
句話說︰No news is good news。這幾年來第一次沒有她的消息，算得
上是好消息嗎？只能苦笑了。

走在不小心掉落三，兩滴雨的輔大，跟我剛入學時，變得很多。從二省
道看來，就是兩棟高大，嶄新，無特色的建築。黑森林終究是比不上用
地的需求，在兩年前被迫凋零了；夜晚暗暗地，適合情侶的燈光在安全
的考量下，換成了高燭光的照明。不變的是，中央大道上的杜鵑花，還
是每年三月綻放，讓校園變成花園。還記得大一下剛開學時，看到各式
各樣的杜鵑花海，心中莫名的感動。才明白為何台北被稱為杜鵑城，並
不是因為那悶熱多雨的夏天及那使人想到就會發狂的車陣。

再去計中上網路吧！看看宗教板戰火熄了沒，順便去把Story板的那篇
轟動小說"第一次的親密接觸"給Download下來。

"第一次的親密接觸"真的是篇好作品。原想藉著看悲傷的愛情故事讓
自己可以把壓抑的情緒好好紓解一下，老是憋在心裡也不是個辦法。卻
發現心中的鎖相當的堅固，再加上我沒看過Titanic所以無法發揮相乘
的效果。而且我也不羨慕痞子蔡有輕舞飛揚，因為我也有我的輕舞飛揚。

小說裡，痞子蔡說他固定在研究室外野貓叫三長一短時上線看輕舞飛揚，
這是一種制約，輕舞飛揚的室友也說她被制約沒救了。呵呵，看到這我
笑了，因為我也有好多被制約的習慣。但我比較喜歡用小王子跟他的玫
瑰，及跟他所遇到飛行員的關係，照他的說法是"馴養"。

一天下來，發現每遇到生活裡好玩，有趣的事已經養成反射動作了。
"晚上11點後打電話告訴Muschel，她聽了一定會開心的笑起來"然後
等個一兩秒腦筋才想起來"白癡，她不在台灣了，打給誰呀"哎呀！哪
個Search engine可以找得到有解藥的Homepage呢？要如何才能讓反射
的神經得老年癡呆症呢？得了就會比較快樂嗎？誰能告訴我答案？

好怕晚上十一點後電話響起，請不要在深夜打電話給我，因為可能你可
能會聽到一個男生很難聽的哭聲。

對了，說個題外話。你知道眼淚有分兩種嗎？
一種不會傷害眼睛，哭過，找條乾淨的手帕，擦一擦，不說沒人曉得。
如果你拿不乾淨的手帕擦眼睛，那紅紅的是因為角膜發炎或是細菌感染
要去看醫生，跟哭無關喔。這眼淚是冰冷的。

一種比較傷眼睛，只要妳一哭，保證看到妳的人馬上問，是哪個混蛋欺
負妳啦？為何眼睛紅紅的呢？這種眼淚用再乾淨殺過菌的手帕擦都沒有
用。這眼淚是滾燙的。

該如何區分這兩種呢？很簡單。從你能不能意識到淚水的存在來判別。
當妳受委屈，難過，受傷，感覺淚珠在眼眶裡打轉，淚水盈眶時，那就
是第二種。因為醞釀很久，加上剛出爐的高溫，便容易變成紅眼睛。
第一種在妳還感受不到時，斗大的淚便將錐心痛的悲傷帶離開妳的心。
半晌才會意識到讓自己難過的事。因為這種淚水傷的是心，所以不傷眼
睛。神是公平的。

回到家中，打開收音機，依照慣例將頻道調整至台北愛樂，頓時樂曲聲
填滿了寂靜的房間。開始整理要帶回高雄的行囊，這幾年下來，家當變
多了，跟當初一個旅行袋便能塞下所有行李，覺得真是不可思議。回憶
亦復如是。

暫停下手邊的工作，打開香氣燈，抱著咪咪，獨坐微光中。雖不再能喝
到Muschel煮的咖啡，也還可以沖一壺她愛喝的高山茶，伴著檢視一頁
一頁的記憶︰大一時理二舍218的初次也是最後一次水餃會，那時豪哥
還沒出場呢，要等到那年冷死人的大靈班才會粉墨登場，不過那時候就
很像是吸毒犯了，忘不了世馨在馬鳴埔把臉盆當雨傘頂在頭上擋雨的糗
事；大二新生同工時到貓空喝茶，一起穿搶眼的契服參加大靈，成為那
屆最容易辨認的學校；大三核心同工會時爭執，討論，被蚊子咬，抱怨
錢不夠，黃哥說要趁畢契有學長姐結婚，好好收一些奉獻時，大家的笑
聲；大四時來我那吃湯圓，討論開網路團契板。更不用提談了一場雖算
不上是轟轟烈烈但卻刻骨銘心的戀愛。不同的是，不必像我的電腦必須
將記憶體從8 MB擴充到96MB，也不用卡車來載也能帶著伴我一生。

放Bolero會震死人的喇叭突然停止放送。打開檯燈，咪咪在懷裡睡的真
不像話，還一面抓手眨眼，在做夢不成。鬧鐘指著八點四十五分，再過
十五分鐘，Muschel離開台灣就滿二十四小時了。也該出去吃吃東西，
填填肚子，答應過Muschel要好好照顧自己的，不再黃牛。

重新學著每天好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