嚮往自由的天空

作者: seegang (座頭鯨) 看板: FJ-FHL
標題: 四十八小時(上)
時間: Sat Jun 13 15:03:40 1998



今天，98年裡尋常六月裡的一天，保證每月都有的12號，
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有多出來驚喜的一天。

台北在一連串的陰雨後，難得的停止了下雨。雖然還是看不到太陽，但
比起那半大不小，讓人穿不穿雨衣都得考慮半天，實在是好的多了。
這是Muschel離開台灣，到一個天氣預報不會出現城市的第一個二十四
小時。再也無法得知，那地方是不是在下雨，和台北一樣；還是出個大
太陽呢？

再之前一個二十四小時我在做什麼呢？

對了，我們很傻。臨走前彼此還在爭辯要不要到機場去送行。一直到我
因不能去送行，見她在台灣最後一面流淚；她不能讓我打消回高雄的念
頭生氣。
是因為電話沒電的原因吧！記得沒錯的話。讓我們停止了一貫的爭辯。
「我們不要吵了好不好。你好笨喔，都最後一次講電話了還要跟我吵。
  電話快沒電了，我們先去睡覺。我把電話拿去充電，半夜睡醒再打給
  你好不好？」

於是，我對睡眠就好像免疫了一般。
整夜聽著華視轉撥FIFA98，看著電腦裡剛剛玩完的仙劍奇俠傳。有人說
那是個很悲傷的電腦遊戲，令人難過的愛情故事。是嗎？不過是月如跟
靈兒都離開逍遙的身邊罷了。有啥好難過的，一絲絲的悲傷感覺都不曾
掠過心頭。

看著房間裡，日光燈所散發的清晰白光，漸漸摻進了一片黃澄澄的顏色。
兩個音箱傳來廣播裡，ICRT開始一連串嘰哩呱啦的英文故事。
按熄了天花板上的人造光，回頭看看窗外，還是滿天的雲，沈甸甸的。
果然天已經亮了，今天應該還是會下雨吧。

五點剛過，泰山新開的那家永和豆漿店有營業吧。對了，Muschel沒去
那家吃過，記憶中，這樣的店用一隻手來數都嫌多。

『年輕人，這麼早就起床吃早餐啦。你是輔大的學生吧？很少有人像你
一樣這麼早起來的，還是熬夜準備期末考？睡不著啊？』店家熱情的寒
暄著。也許是還早，空盪盪的只有我這一位客人。他哪裡知道，我是沒
有期末考壓力的，哪會因為考試失眠呢。

回到家，面對著獨自一人的房間，坐在老位子上，望著電腦螢幕發起呆
來。大概是我進門時塑膠袋晃動，稀稀疏疏的聲音太大了，把咪咪給吵
醒了。牠為了要吸引我的注意，一面呼嚕呼嚕，一面跳上桌，走到螢幕
前跟我撒嬌，不讓我繼續發呆下去。「好，好。咪咪肚子餓餓，等一下好
不好？這麼早吃飯飯不好啦，妳很快就又會餓了。」不過看在咪咪在桌
子上陪了我一整晚的份上，今天就特別一點吧。當貓真好，牠永遠不會
知道，牠唯一兩個肯親近的主人之一，在不到十六小時後，會有好一段
時間看不到，長到足以讓咪咪忘了曾有過這樣一位疼牠的人。當然，牠
也不會因此而感到難過。

「Seegang早啊，有沒有把你給吵醒呢？」話筒的另一端傳來剛睡醒的
聲音。呵呵，當然沒有囉，根本還沒睡呢。不知道為何，不論曾多氣
Muschel，到頭來還是無法跟她計較。昨晚巴西對蘇格蘭出現了烏龍球，
FIFA終於開打，再過幾小時公牛跟爵士要進行第四場的比賽，看來是撐
不到那時候了。不過Muschel看重的是「瑞奇馬丁有沒有在世界盃開幕
上唱主題曲？」看了看手錶，正擺個臭臉給我看呢！才七點多。哎，接
下來的NBA 大戰就在睡夢中隱約聽見主播大喊公牛隊贏得第四場勝利，
取得三比一的領先下渡過。

‧ ‧‧‧‧朦朧中聽到電話響個不停。
「Seegang你這隻大睡豬，你還在睡呀！起床囉！你又沒吃午飯了，告
訴你媽媽」她笑著說。當然囉，補回昨夜沒睡的份都來不及了，再不然
我也夢到我跟Muschel去吃下午茶，就算抵過了啦！
「不聽你亂扯了，我們要出發去小港機場。到桃園等換機時再打給你。」
要怎樣才能形容那時的感受。儘管在好久好久以前，便已經做了好多好多
的心裡建設，卻像是台灣一樣，花下大錢做防洪設施，仍舊經不起一場的
豪雨，宣告不治。心頭就好像窗外的天，灰濛濛的，沒頭沒腦的蓋上來，
叫人喘不過氣。該來的還是要來，勇敢點吧！

『怎..怎麼這麼快？該帶的東西都有帶了嗎？再檢查一遍，不要又丟三落
四的。到時候還要麻煩妳妹幫妳帶去。確定所有的東西都帶好了嗎？我們
討論過緊急狀況時，要做的事情妳記住了嗎？到桃園時記得一定再要打電
話給我喔‧‧‧‧』我連珠炮似的爆出一堆話，用以掩飾我的慌張與不安。

接下來，一直到晚上Muschel再打電話，完全是一片空出來的段落。只
記得一步都不敢離開電話，深怕也許，就這麼錯過了一生最後的聯繫。
天知道那時不過是午後三點過一刻，要到七點大鐵鳥才會帶著她飛離開
高雄。

「Seegang 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當兵時要小心謹慎，生活要規律點。我
會寫信跟打電話給你的」『嗯，妳也是。一人到國外很辛苦的。凡事要小
心，要好好照顧身體，好好吃飯喔。就算妳到時候吃冰淇淋吃到很胖很
胖，沒人要，那妳就回台灣嫁給我好了』「哼！你想的美哩」這是我們在
台灣最後一通電話的開場白。

是的，最後一通了。以後就天涯海角，想見一面都很難。既然如此，就
照我們說好的，笑笑的為彼此祝福；沒有眼淚燙紅雙眼，沒有悲傷啃蝕
我們的笑容。分隔兩地，求學，當兵，未知的未來已經夠讓我們非得用
盡全力來努力，何苦讓相思再增加彼此的重擔呢？將彼此在禱告中，拖
付給神，讓神來帶領走我們未來的路吧。

『我愛妳』

終於到要登機的時間。在最後五分鐘時，用這句話來為這五年的感情
下註腳真是再好不過了。依照往例，不說再見，依依不捨說了"拜拜"
因為約定說再見就是不再相見。

「嘟～～～～」

這是四十八小時的分段點，也是我必須開始忙碌的開始-First time live
without Muschel。